一百名身强体壮的民夫备着担架随时准备接应伤员，之前托付迟仲锻造的手术刀、钢锯、镊子、夹板也都放在了程云命名的外科室内。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
城头的鼓声如约而至。
战争，开始了！
铺天的箭雨向乌云一样从城头掠过。
两轮齐射之后，城外传来响起了胡人独有的狼嚎声。
高世景在营地里急的打转，频频望向城头，一双拳头紧紧攥住。
“你看我也没用。”
高世景也知道程云肯定不会放他上去，大叫一声之后钻回营地舞起了他的长枪泄愤。
“去城墙接应伤兵，三人一组，下城楼时两人在下一人在上。”
“是！”
一个来月的训练，救护队已经勉强能做到令行禁止，配合起来也问题不大了。
程云一声令下，救护队员扛着担架就冲上了城墙。
“老子没事！放老子下来！娘的，箭都给老子拔掉了······”
不少伤势不重的军卒被人按在担架上之后嘴里骂骂咧咧，心想屁大点儿伤势哪里需要去养病。
郭朝彦见状开口大骂：“放你娘的屁！住嘴！滚回去！”
全然不同于平常在京城里那幅文人模样，如今的郭朝彦浑身披甲，手里握着长弓一边朝城墙下放箭，一边对受了伤的军卒大骂道：“受了伤就给老子去后墙等着，别上来硬撑添乱，还没到你们拼命的时候！”
伤兵一听指挥使大人说话了，也不再坚持，许多人就插着羽箭坐在墙边，等救护队来了之后或是躺或是趴着任由他们摆弄好之后抬下城墙。
随着伤兵进来，整个营地瞬间转动起来，外科室的人员立刻捉襟见肘，程云又把内科近一半的大夫也调入外科。
好在第一天胡人的进攻只是试探性的，并没有强行攻上城墙，伤者多半都是被弓箭射伤。
古人的性格并没有程云想象中那么桀骜不驯，尤其是被征召入伍的大夫们，几乎都能完全依照程云安排的流程进行，清创、消毒、包扎、然后观察。
天色暗下去之后，伤兵营里只有几个不慎被射中面门的军卒伤势较重，在重症室内呻吟着，其他四肢中箭的人都沉沉睡去了。
“纱布一天一更换！更换的时候要仔细观察伤口是否有溃烂、恶臭、周围有没有红肿，另外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精神状态和体温！”
除了最初的翠儿之外，程云又从那些女子里面挑出了十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，把她们一分为十之后，将病房病区分开。
“饮食上要注意，忌生冷，水就不用我多说了，一定要煮沸。如今天气冷了，不能光吃主粮和肉···蔬菜也得跟上·······”
翠儿一听，忍不住开口说道：“大人···这天寒地冻哪里有绿菜······”
程云叩了叩桌子：“绿菜的事情我来解决。”
翠儿等人离开之后，程云又马不停蹄的从营地里找来木匠打造几十个大木盒子。
“下面铺薄一些，然后把豆子匀称铺上，再盖上河沙，盖好盖子，放在阴凉处。”
演示了一边之后程云对从护士里跳出来的女子说道：“要细心一些观察，大概四五天之后就有芽菜出土，长到一指长即可清洗出来入菜。泥沙可以反复使用几轮，记住了吗？”
“记住了。”
程云点了点头：“种植途中你们也可以尝试其他方法，能改进方法的话，将来回京包你们有一门稳定营生，哪怕不靠夫家，也能一生衣食无忧。”
众人脸上欣喜，连连向程云道谢。
······
一连五天，胡人的攻势都没有停过，但每次却似乎都是浅尝辄止。
恭王皱着眉盯着墙上的舆图：“乌邪在等什么？如今大雪即将到来，他如此迟疑不前，莫非是我之前高估他了？”
郭朝彦站在恭王身侧，同样眉头紧锁。
“理应不会，乌邪能在诸王子中脱颖而出，又能狠下杀手屠尽兄弟一统草原，决计不会是畏缩不前不前之辈。”
“山外的斥候怎么说？”
郭朝彦走上前在舆图上一点：“斥候回报，如今乌邪大帐在此，但是胡人马快，看得不真切。”
恭王目光沿着阴山一路延伸，燕山口有骁骑卫，龙门关有破山卫，乌邪不大可会能舍近求远，那他到底在等什么？
“燕山和龙门那边有消息吗？”
“传信来说斥候行进数百里均无异常。”
恭王转过身，看了看营外：“这几日战损如何？”
“很不寻常，”郭朝彦神色一正：“除了几个被射穿面门的，其他人都活了下来，伤势轻些的已经与常人无异了，不过程云那边说，不到生死关头，尽量不要让伤势未复原的军卒带伤上阵。”
“只有几个！？”恭王瞳孔一缩。
“是，五日下来拢共只有不到十人没熬住，但那种伤势，本就是神仙难救的。”
“去瞧瞧。”
走进伤兵营里，浓浓的药味铺面而来，病房里的军卒大多神色轻松，有些正在大声说笑。
但被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呵斥要小声些莫要打扰别人之后，这些桀骜不驯的汉子不仅没有炸毛，反而一个个低眉顺眼，乖乖躺下了。
恭王大感惊奇，以往伤兵营里多半是充斥着绝望，哀嚎和呻吟。
每天都会有人从里面抬出去。
如今这里不仅活人无数，气氛也大不同以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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